第十四章 三千越甲可吞吴

风起，剑舞。

一声断喝，三十万蒙元大军，感到一种强大的威压，从郑龙、金轮法王两人身上扩散开来。一股肉眼可见的猩红色气焰冲霄而起，如黑色的魔焰，燃烧在金轮法王周身。

而郑龙的身上，则环绕着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，神圣而耀眼。

忽然，一阵清脆凌厉的剑鸣，无数散落在战场上的残剑，仿佛被剑中之神的战意所激发，再次昂扬奋发，它们凌空而起，万剑齐飞，如银色的铁鸟，翱翔九天。

反观金轮法王，猩红色的气焰化为九条血龙，黑色的煞气变成九只巨象，血龙咆哮于左掌，正是“龙象般若功”的“龙吞式”；黑象嘶吼于右掌，正是“龙象般若功”的“象跌式”。

归云庄英雄大会后，为了对付擅长“降龙十八掌”的大清襄阳将军郭大侠，金轮法王除了继续苦练“龙象般若功”外，更是另辟蹊径、一心二用，创出了同时使出“龙吞式”和“象跌式”两大杀招的办法。

按理说，一个人的内力就那么多，一次使出两掌，最多只能发挥出两套掌法五成的威力，更何况，“龙象般若功”最难修的其实是内力，掌法却早已化繁为简，即便是资质平庸的人也能迅速学会。但金轮法王依靠修炼到极致的“喜禅”和“怒禅”，靠祸害女子、杀戮生灵激发自己的潜力，竟然可以在同时使出两掌时，达到各自七成的威力。

也就是说，这一招，金轮法王能在一瞬间发挥出自己140%的实力！

他自信，在突然使出的情况下，即便是东邪、西毒、南帝、北丐这些当世无敌的大高手，自己也能一举击毙！

他相信。即便你郑龙稍强于这些高手，也绝不可能看出此招的凶险！

可在核爆中，郑龙的身体发生了奇变，任何隐秘的内气运行，都难逃他的左眼。

在他的左眼中，即便是金轮法**田内的每一股气流都被催动到了极致，他的气依旧在提高，不断集中于两只肉掌。

一瞬间，郑龙就想到了破解的办法——你无止境地激发潜力，我就无止境地汇聚剑锋、攻其一点，你的压力千钧万斤，那么我的压强就无坚不摧！

两人凝力未发，但气流的碰撞已经产生了无数火花和闪电，无形的气刃灼热锋利，稍微靠近一点的士兵连叫都叫不出来，就被分尸而死！

一声清啸、一声咆哮，两人同时出招！

排山倒海的“龙象般若功”和化成银色狂涛的“万仞穿云”轰然相撞。随着一声震惊百里的惊雷，包围圈内侧的蒙古盾兵急忙结成铁墙，可惜为时已晚，狂暴的飓风伴随着无数碎裂的钢铁，一时间，人仰马翻，血肉横飞！

乱石崩云，惊涛裂岸，卷起千堆雪！

当风流云散、狂呼止息，郑龙口吐鲜血、面色苍白、跪倒在地，仿佛一下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金轮法王则渊渟岳峙、意气风发。

“嘿嘿嘿，我看你这招，徒有虚名，却华而不实，真是令人失望！”只见毫发无损的金轮法王鄙视地吐了一口老痰，嘲讽道。

郑龙深吸一口气，慢慢站了起来：“形而上剑，有质无形，万剑敬仰，所向无敌。‘天剑’为什么在‘人剑合一’之上？因为人剑合一的极致，也不过是一把剑；可我要唤醒的，根本不是剑，而是人！”

金轮愕然，忽然，战旗升、金鼓响，原来依然穷途末路的天马城守军，却被郑龙磅礴无量的勇气、剑气所感染、震撼，一时间爆发出视死如归的战斗力，他们打开城门，如一把销金断玉的神剑，在完颜萍的率领下，一往无前冲向蒙古人的战阵！

金轮疑惑，百思不得其解，因为，这一招，已经超越了武道的范畴，近乎天道。

西楚霸王的八千江东子弟，为什么可以击溃章邯、王离四十万秦军，绝其甬道、血流漂杵？

李世民的一千人马为什么能在虎牢关击破窦建德三十万大军，以一敌二，横扫千军？

狭路相逢勇者胜，我于人间全无敌！

这不是一个人的勇气，而是一种必死、必胜的信念，当一支军队有足够的勇气，可以无限接近死亡，那么胜利的曙光就会冲破失败的大门，灿烂地出现。

所谓“天剑”，不是杀戮之剑，亦非匹夫之剑，而是通过自己的奋战，唤醒无数看似渺小的人内心的强大与伟大，在一片血海中创造出无数奇迹。

从来就没什么救世主，也不靠神仙皇帝。在八千里路云和月，四十年金戈铁马的生命中，从那些远去的刀光剑影、四面的西风长啸、未来的无限光芒中，郑龙领悟到了这一点，面对当世最强的高手，他没有用更强的暴力，而是用一招近乎哲学的剑，给出了自己的回答！

蒙古战士虽然战阵精良、装备犀利、凶悍无畏。可他们的勇气，是出于一种建功立业、杀人抢掠的渴望，以及出于大元帝国天下无敌的傲气。

在顺境中，他们可以摧枯拉朽；在逆境中，他们或许能反败为胜。

可是，在绝境中，面对为了保家卫国、不怕死亡的猛士，这种程度的勇气就会被一击而碎！

有志者，事竟成，破釜沉舟，百二秦关终属楚；

苦心人，天不负，卧薪尝胆，三千越甲可吞吴！

突然间，狂风大作，飞沙走石，风向一下子变了，吹得蒙古军队睁不开眼。于是，一千勇猛的金军如同一根锋利的钢钉，一下刺破了蒙古的军阵，蒙元大军，乱了！

沙场之上，不同于村民火并，并不是人越多越好，而是需要有效的组织和阵型，才能发挥出人数的优势。如若不是，就不会有“淝水之战”五千北府兵以少胜多击溃九十五万前秦大军的骇人战绩了。

看到这令人色变的一幕，金轮法王大惊，他想催动自己的内力抵挡暴走的金军，可突然，丹田内一阵绞痛，黄豆大的汗珠随即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
金轮法王固然重创了郑龙，可郑龙作为北辰一刀流的流主，一生所经历的战斗比起金轮法王是只多不少，相比于金轮法王立竿见影的杀伤力，在将《九阴真经》融会贯通后，郑龙的内力无比精纯，如同尘封了四十年的老酒，初饮如泉水甘洌，其后强韧不息的后劲则浓烈而持久地扩散在味蕾。

金轮法王这才发现——自己竟然被郑龙造成了如此沉重的内伤！

心念急转，金轮法王运起密宗轻功，火速撤退。

此时的战场上，在天时地利的加持下，金军越战越勇，蒙古人自相践踏，看到这一切，能征惯战的速不台知道——最佳的战机失去了，只能改日再战。

一声长叹，他挥挥手，随即，亲兵队鸣锣，混乱的蒙古军队一下子清醒过来，根据长期演练的撤退阵型，由混乱的溪流汇成江海，并根据盔甲、旗帜的颜色区分军阶的高低，临时组成了一个断后的万人队，缓缓退却。

看着撤退的元军，郑龙倚剑而立，迅风吹散了云霓，晴朗的苍穹书写着胜利的无限快意。